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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朱明承夜》

93. 第九十三章 冉琢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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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琢明蓦然抬起头,有些茫然地迎上郇寰不吝赞扬的目光。人群中反应最快、前来接话茬的竟然是款款走来的沈明枳:“原来新科探花就是被你念了这么久的那个后生。”

郇寰很自然地扶上沈明枳的手,待她安稳地步下台阶方才松手,“真是莫大的惊喜。”

冉琢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。

授完官,这些天他忙着安顿,忙着摸清化隆城街坊布局,还没来得及打听刑部的那些压死人的大官,只听说他即将供职的刑部的那位尚书大人很年轻,很爱惜后生,是可容他施展拳脚的上司,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和赵王走得很近。他虽然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六品主事,和尚书直面往来的日子遥遥无期,但他对刑部对这个尚书有着无可言说的亲切。

但现在那种亲切变了味。

沈明戒笑着继续替还怔愣的冉琢明接话道:“姐夫你不妨说说,你和都察院他们抢人抢得可辛苦?”

往年授官,新科进士们大多往都察院、吏部、户部、礼部扎堆,其中属都察院最热门;大理寺和工部偶尔通过圣旨指派可以抢到几个新出炉的进士,最凄凉的就是被谣传得累死累活不讨好的刑部,抢到了人也都是别人挑挑拣拣剩下的,与乐呵呵看戏的对门察院人大眼瞪小眼一肚子憋屈气。

不过今年刑部风水不错,虽然一甲榜眼梅依径和二甲的诸多年轻人都入了都察院,状元梅寻春自请去了工部,但咱们有探花啊,而且将刑部上下官员扒一遍,连尚书大人这个传胪的科举出身都比不过这个探花小年轻。

郇寰笑而不语。

刑部的风水何时好过?是他让严中立先把进士筛选一遍,然后给陶识礼下了死命令,让他去吏部把看中的小年轻要过来,陶识礼这些天几乎就差住在吏部了;还不成,郇寰特意请了在京中过年的前刑部萧尚书,其实萧尚书根本不用他请,早打算为了刑部人的心结进宫到龙案面前哭,还逼着郇寰现身说法,闹得圣上没办法了,破天荒地把新科探花划给了刑部,还打包赠送了二甲三甲不少充数的。

这就叫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;自己用心,焕然一新。

有人捧了沈明戒的场,众人大笑一番,倒没人管冉琢明的不善交际。

早已脱了书生气的郇寰与他们这些年轻人聊不深,更不想沈明枳和宁晨铎共处一地,于是乎招来躲在沈明枳背后探头好奇的张平涯和张静潭,与沈明枳一人牵了一个,打算告辞。

这时,不知哪个没眼力见的人捧了一句“侯爷和公主殿下的儿女真是聪睿标志”,霍然,懂的与不懂的,有心的和无意的,都感受到了气氛骤变,丽日和风刺骨阴寒,平地如刀山。

其实郇寰和沈明枳并未显露出半分不妥,倒是沈明戒和宁晨铎略微沉不住气,他们又是这群年轻人中的领头,那几分掩饰中的不悦、尴尬、忧虑很快就被这些上进好学的年轻人剥的□□,逼得郇寰不得不笑着替他们打圆场,趁着沈明枳不注意搂了下她的腰,朗声笑道:“我们若得这般聪明懂事的孩子,做梦也要笑醒了。”

沈明枳不动声色离他远了几寸,用脸上艳羡的笑容遮掩心中的不适,下意识看了一圈有多少人注意到了郇寰胆大包天的作为,沈明戒正笑了接话茬,其他人都很坦然地与她的目光交汇以掩饰心中的惊诧,唯独到了宁晨铎和冉琢明这里,都不慎显露刻意地挪开视线。

宁晨铎反复警告自己,但抑制不住心里的难过;而冉琢明,心底那份不可宣之于口的感情胎死腹中。

他们三年前就认识了。

他后来无数次后悔与她那样狼狈地相识,但又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:若非有那段相遇,他这个最下等的货色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身为公主的她。

代帝南巡一路途经江西道暨县,当地上下都已听闻钦差们在南海道布政司的雷霆手段,心中惶恐不安,生怕一个不慎沦为刀下亡魂。皇子公主的仪仗先臣子一步,由阴阳卫护送行至暨县附近,当地乡绅就打算投其所好,将皇子公主伺候得妥妥帖帖。

但暨县是个小地方,特产没什么,名胜没什么,官最大的老爷也不清楚化隆城里神仙们的弯弯绕绕,和晋绅商量过后,决定走最吃香最稳妥的险招——寻了五六个年轻貌美、才情绝佳的女子和相貌端正、会拽几句酸诗腐文的小生,献给端王和兖国公主,当然,如果贵人不喜欢,别的款式也有的。

也不能怪他们有此谋划。其一,他们对端王和兖国公主的了解实在太少。端王年少,兖国公主嫁了人,一路走到暨县,前面接驾的人也没挖出来这两位有什么癖好,去化隆城打听也需要时日。其二,他们对自己的判断太自信了。从前也不是没有京里的公主郡主外出游玩的,但不是驸马、仪宾鞍前马后地陪着就是守了寡自由自在,像兖国公主这样独身一人带着弟弟闯天涯的实在罕见,没有先例!外人很难不往夫妻不睦上面去想。

实惠有了名声也有了,那可不就缺点享受嘛。

这样再加上各方别的心思算计,就在仪仗在县衙安置的当晚,沈明戒刚从沈明枳处说完话回屋,就见微弱的烛光下摇曳着几缕袅娜的倩影,吓得他差点拔剑怒吼,连刚亲自巡逻完一圈也打算稍稍休息的指挥使窦宇也大吃一惊。

沈明戒扔了剑,命人将那些女子关在屋里,立在门外吃了会儿冷风,镇定下来后就飞也似的往沈明枳的屋子跑,被人拦住并听说阿姐已经将送来的人都照单全收时,他呆愣在了原地。

暖烘烘的屋里,所有人也都呆在原地。

沈明枳简单地拢了头发,披了毳衣坐在屏风后,一壁将桌上的一盏花烛灯剪得旺盛,一壁让月珰给他们端了凳子。

“怎么?不是说你们读过书吗?怎么一个人也不说话?”

她的声音自那最繁华、最矜贵的屏风后飘来,好似隔了千山万水,虚无缥缈得不真。但她远比那什劳子珍品屏风要繁华要矜贵,她本身就是他们这些乡野村夫在荒山野岭做的一场美梦黄粱。

他们这四个人是“自愿”来侍奉公主的。已经有三个人以为这不过是贵人捉弄人、挑逗人的把戏,捡了脑子里还剩下的,不吝溢美之辞,谄媚地向荣华富贵、春宵苦短弯了腰。只有他这一刻,后悔了。

他是个普通人,因着读书可免除徭役、读出名堂还能光宗耀祖、富贵加身,所以寒来暑往,手不释卷,读书一路艰辛实如玄真遁叟所写。他不曾想过放弃,即便生父为非作歹横死荒郊,母亲亡故无以依靠,家徒四壁无可寄托。

他本就没什么尊严,读了书懂了道理后也拾不起那穷酸的尊严。

所以他堕落得“情有可原”,当他得知县官的儿子过了乡试,盗用的是他的卷子!他求告到学府、察院都被打了回来!他身无分文,他寸步难行,他无路可走。他需要活下去,他需要钱帛,幸亏他还有一副说不上绝佳说不上落魄的皮囊,他自愿以色侍人,如果有机会的话。

但他这时,竟然想要维护那可悲可笑的尊严。

他缄口不语。

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
沈明枳端坐,再问:“你不是自愿的?”

他颤声答:“是。”

沈明枳透过屏风的遮挡端详他半晌,“你叫什么?”

他咬牙,耻辱地答:“冉普。”

沈明枳点点头,目光始终不曾移开这个低垂着头不辨神色的人身上,叫月珰拿了些银钱打发了那三个开过口的人,然后在三个男人的千恩万谢和一头雾水中,叫所有人都退下。

冉琢明这一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。

沈明枳见他一直站着:“坐吧。”

冉琢明一动不动,身姿如松。

沈明枳捧了手炉:“你觉得我在羞辱你。”

冉琢明抿唇。

“羞辱你的学问,拿你读过的圣贤书取乐。”

冉琢明不知费了多大劲才平静下来,只是艰难地听她温温柔柔的话一刀刀凌迟在琵琶骨。

“但你既自愿让人践踏你的尊严,你又何必对旁人的羞辱忿忿不平。”

“可见,你并不是自愿的。”她的话里露出不耐烦和很失望,冉琢明努力平复的内心终翻惊涛骇浪,似是害怕失去这千载难逢的富贵机会,似是害怕面对自己饥寒交迫被这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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