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她自成蹊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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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霄这混蛋小小年纪就生得满脸草菅人命的戾气,偏偏她还不能伤到他的性命,否则朝廷那边谁也无法交代,郭侯一怒之下定会请旨灭了羌人全族,说不定还要颠倒黑白,将祸水引到姜祐珣身上,西南这局便成了死局。
拿十个……不……一千个郭霄换一个姜祐珣,她都觉得得不偿失。
几番思索之后,顾曾“嘁”了一声,咽了一口不甘的恶气,稍微将箭尖偏移了几寸,眼角微微抽动:“真是便宜这混蛋了。”
箭鸣清亮如啼,几乎没人看清箭身,只见一道银光乍现,擦着郭霄的鬓角而过。
与此同时,云戈一声令下,澜江淤积的河道口处响起了一连串巨响——他们引爆了堆在那里的炸药。
顾曾其实也不确信这法子能不能奏效,小山寨里的辎重比不上安宁军,开山炮肯定是没有的,有的只是一些平日里凿山用的黑火,看着黑烟滚滚甚是骇人,实则威力不大。
但没法子,东西就这么多,凑合用罢。
郭霄只感到什么东西疾风一样擦着自己过去,留下一阵丝丝寒意,抬手摸到了几根断掉的鬓发,皮肉却丝毫未损。
此人心宽无比,完全没意识到他刚刚逃过一道生死劫,只有身旁的几个副将吓得面若死灰,簇拥着郭霄:“快保护小侯爷!”
郭霄烦躁地推开他们,愣怔怔看着山寨口的浓烟,蓦地纵声大笑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:“村口唱戏的把戏也敢拿来骗本世子,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么?”
笑声未落,下一刻,便见一条通天澜江卷着无尽砂石、携着滔天怒火,咆哮而来。
郭霄吓傻了,他和几个副将占据高地,只湿了半条裤子,但他手下的兵可就惨了。
首当其冲的是站在最前的强弩阵,崭新的金曜甲连血都没溅上一滴,便被劈头盖脸地卷进了泥泞的江水中。
涨水期的澜江犹如一条庞大的凶兽,所到之处,片甲不留。
发黄的水中浮起一连串的气泡,除了最前面被拍成杂鱼的强弩队,大部分的兵福大命大并没被卷走,只是被江水冲得在泥水里打了几个滚,在江水稍加平静后便踉跄着爬了出来,一边爬一边吐着酸水,身子被泥泞拽得走不动道。
怎料,第一批人刚爬到岸边,酸水还没吐干净,便见一群早已埋伏在此的羌人举着大刀杀喊了过来。
这些人各各身长八尺,燕颔虎须,气势汹汹如若天雷,是羌人中的精锐!
安宁军阵型大乱,断后的队伍本来都拿自己当会使刀的伙夫,怎么也没料到羌人会先拿他们和辎重车开刀,被两相合围之下,几乎毫无抵抗之力。
天时地利人和俱全,左右翼的两股羌人以迅雷之势会整完毕,火速杀向了安宁军的中路。
一旁观战的郭霄怒火中烧,吼得喉咙都哑了:“杀啊,快把他们都杀了!老陈,你去指挥。”
身侧的老陈不应声,郭霄一急,用力搡了搡他,这位陈副将却蓦地身子一软,跌进了奔腾的江水中。
他的尸体在十丈外才浮出了水面,身子朝下趴着,脑袋正中插了根强弩队的疾风矢。
郭霄恶狠狠地回眸瞪来,望向的正是顾曾的方向,嘶吼道:“无耻小人,有种的单挑!”
顾曾深深看了他一眼,冷声一笑,又抽出了一支箭。
这次,郭霄是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赵副将脑壳开花的,鲜血混着脑浆溅了他一脸,人死前还狰狞地扒拉了他几下。
他这下再顾不得单挑的事了,直吓得两眼翻泪花,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安宁军混乱的大部队中,撕心裂肺喊着:“有人要杀我,保护我,快保护我!”
顾曾与云戈无声对视一眼,抽出腰间佩刀,而那少年也依着她的模样,举起了手中的利刃。
斯人已逝,而遗风长存,铁血犹在。
顾曾扬声道:“小花招都用完了,接下来便要靠手中的刀剑来说话,以此为界,退者斩立决。”
她第一个跨过自己劈下的那道印记,眸间杀意凛然:“随我上。”
她身后,是一群最不能称得上兵的农民、裁缝、厨子、铁匠……三教九流们齐刷刷应道:“是,将军。”
——
细长的甬道如延展的血脉一般贯穿了整座山谷,不知几百年前的巫族耗费了多少代的心血才打通了这些耗子洞。
程彧脚踩着蜿蜒盘旋的石阶,如临大敌地紧握着佩剑。
这石阶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,周遭阴冷异常,路上偶尔可见几盏长明灯,灯光熹微,并无大用。
他早已把舆图上那九曲十八弯的路线深深刻在了脑子里,其余的不敢多想,怕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到一些不该想的东西。
没说出的千言万语被理智强行压回腹中,一旦想起,他便会觉得心里被凿了个窟窿,漏的风活像吞了把碎刀子。
程彧扶住石壁,用力甩了甩头,脑中传来一阵剧痛,苦笑道:“这地方真是人能待的地方么?有没有不会喘气的僵尸大哥陪我聊个天解解闷——有人么?”
四下阒寂无声,只有他愈发急促的喘息声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,他浑身颤抖,眼前已然不由自主地开始眩晕,后背的伤口缓缓渗着血,时不时传来一阵剧痛,他便凭着这丝剧痛勉力维持清明。
这种不知疲累的奔跑令他想起了那些为奴的日子,猛兽于身后穷追不舍,他不想死的话,便只能不要命地跑。
他已经许久没这样跑过了,尔今却不是为了活命,是为了牵挂。
黑暗无穷无尽,程彧只觉踽踽独行了几十年那么久,久到他快要绝望地喊出声来时,远处的门上露出了一个透着天光的小孔。
他没有减缓脚步,一脚重重踏上,破落的木板应声而开,门樘轰然脱落,一条洒满月色的羊肠小径浮于眼前。
小径只有一人宽,大部分地方都被厚厚的青苔和野草掩埋,几不成路。
程彧大口喘着粗气,浑身已被冷汗浸透,泛着青筋的手就近搭着一株树干,眉头一紧,又不顾形象地吐了。
他满眼冒着金星,面色难看至极,回首再看这条绵延不绝的甬道,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,心道:“以后打死也不再钻这耗子洞了,就算是阿曾求我,我也……也得考虑考虑。”
舆图标明,他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,他不敢歇息,甚至加快了步伐。
月光流转,从头顶逐渐移到眼前,日升月落,林中逐渐又蒸腾起一层薄薄的瘴气。
如此不眠不休地赶路,他的眼皮早就重得抬不起来,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酸水,四肢百骸叫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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