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养玫瑰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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绣条的脸刹那间红起来,兄妹二人皆是愤愤不平,偏那女子锦衣绣服,身边又有豪奴美婢相伴,看上去非等闲人家小姐。
绣条阿兄撇开眼,捉了绣条的手,哑声:“走,我们外边说话。”
那女子冷哼一声:“说起来像我欺了你们似的。”言罢,一扭身朝里头走。
宝音见绣条及其阿兄垂头走出,心里也是不忿。她故意扬了声:“绣条,你们出去做什么?外头吵吵嚷嚷的,有什么离别的话,不如回屋里聊。”
未等宝音话落,那楼下的幕离已慢慢抬起,隔着软烟罗纱,宝音瞧不见幕离后的女子是何等面目,又是如何注视自己。她心里有些发怵,但到底强撑起来,挪开眸子笑盈盈去看错愕的绣条兄妹。
榕参瞬间明了宝音用意,她是在给绣条撑腰。常年跟随崔承戟浸淫在大理寺,榕参见惯了这些趾高气昂、外强中干的高贵人,此刻神色倒松泛许多,他扬了扬鼻尖,弯了唇瓣:“绣条,愣着做什么?小姐唤你们上楼呢。”
贞杏站在宝音身后,也不觉暗自发笑。那女子说绣条阿兄是“脏的臭的”,偏偏自家小姐邀他们上楼交谈。如此一来,那女子进来也不是、离开也不是。
果真,幕离后的那张脸盯住宝音不动,不肯轻易开口了,反是站在幕离旁边的、穿红戴绿的丫鬟冷笑着:“奴婢眼拙,原来这两人是小姐的家奴。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,竟舍得自家家奴在谷澜河边驮粪驮泥?”言罢,这丫鬟不由笑起来。
这番话说得婉转,宝音自然听不大懂,还当是她问自己出身。榕参却知道,那丫鬟是说宝音身边的小厮丫鬟在外头做那些腌臜活计,如此一看,宝音的小姐气派也无甚尊贵的了,凡正经门户的千金小姐,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多半是家养的,出身清白,顶得上普通人家的半个小姐,哪里会跟这“驮粪驮泥”的扯上干系?故此,这丫鬟问宝音出身是假,暗讽宝音冒充千金假威风是真。
榕参余光瞥见宝音正要开口,忙朗声笑道:“谷澜河的水养人,淤泥里出清莲,粪土里沤稻禾。不知姑娘是哪家的,怎么满嘴里奴啊粪啊的?诶呦,我们都知你是个奴婢,你也不必这么提醒我们。”榕参佯作想起什么似的,朝宝音拱手作揖,赔笑道:“属下失言了。”
他刻意讲重了“属下”二字,如此便将自己与奴仆撇得干净,转而却悄悄抬眼,朝贞杏使了个眼色,低声道:“搬大人的名讳出来。”
贞杏愣了一下,旋即了然,厉声同榕参道:“好你个榕参,当着小姐的面说这些话,少卿大人素日的规矩你真是忘了!等回了京都,我非要到侍郎老大人面前告你一状!”
榕参忙把腰弯得更低,嘴角却压不住笑,两颊抖得不停。
那厢楼下丫鬟还要出口,却被幕离女子拦住。幕离女子挑了眼前软纱,露出一张尖尖脸儿来,细眉红唇,眉心粉痣,端的是妩媚袅娜。她略一扬眉,声音也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:“原来是京都崔家的小姐。”幕离女子稳步行至楼上,立在宝音跟前,眼尾斜斜飞起:“我姓卢,今番也要往京都城去。若行路便宜,不知可否与崔小姐搭个伴儿?”
纵是宝音再怎么迟钝,也看出方才榕参与贞杏唱双簧抬她身价,更看出眼前卢娘子的拜高踩低。她扭头看还扭捏站在楼下的绣条兄妹:“怎么还不上来?快回屋里去。”等见绣条兄妹垂头走进屋,宝音才开口拒绝:“那怕是不方便了,卢娘子。”说罢,携贞杏转身回屋。
榕参却不着急,待宝音等回屋,他眯眼瞥这卢娘子:“我家小姐心善,把那些‘脏的臭的’都往屋里拉,只怕污了卢娘子的眼呢。”
卢娘子咬牙顿足,恨恨骂了一句,榕参已噔噔噔溜开了,宝音的房门也咚的阖上。跟在卢娘子身边的小丫鬟垂红儿小声道:“小姐,何必上赶着去……”
“你懂什么!”卢评芳斥垂红儿,“牙尖嘴利的丫头!也不睁眼仔细瞧瞧,人家是大理寺少卿的侄女!刚在靖州掀了好大一阵风浪呢,我们能惹她?”
垂红儿嘟囔着嘴:“那不是小姐先说她的人是驮粪驮泥的么……”此言一出,垂红儿就生生受了卢评芳一记掌掴。这声响不小,非但官驿正厅里的人无不被停眸看此处动静,连宝音屋中的交谈声也戛然而止。
垂红儿觉着自家受了天大委屈,眼圈立时红了,呜咽着说了一句:“奴婢本是为姑娘好!”言罢,捂着脸扭身就跑出去了。
那厢卢评芳冷笑一声,眼眸忍不住去窥宝音房中动静。
晚间时分,小二将晚膳摆在崔承戟屋中。九烛齐燃,映得屋内明亮如昼。烛台边那博山炉中吞吐出一蓬一蓬的乳白色烟雾,袅袅消散于空中。
宝音垂首端坐在八仙桌前,静静翻膝上的书页,等待崔承戟归来一道用膳。
外头足音响起,先是门被吱呀一声推开,而后崔承戟阔步走进,拢袍坐于宝音对面,墨瞳如电:“今日下午好生热闹。”
宝音知道,二叔今夜特特吩咐她晚间务必到他房中用膳,果然是要过问午后之事。她梗着脖子想,自己护着绣条兄妹何错之有?非但自己没错,连榕参、贞杏也没错,但不知怎的,二叔这架势偏偏让她心里没底,好像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一般。
“榕参呢?”自卢娘子事件过后,她就没看见榕参了。
崔承戟不急着回答,反是手握桌边青瓷茶盏,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,而后推至宝音面前。碧色茶汤倒映出崔承戟与宝音,可一细看,二人却被浮叶隔开了。崔承戟垂眸又斟一杯,抿了一口:“学过茶道么?”
宝音摇摇头:“不曾。”
崔承戟轻笑:“那等回了京都,让侍郎老大人教你。他最爱品茶。”
侍郎老大人,便是崔承戟之父、宝音之祖父崔樟。因崔樟如今在门下省行走,任从三品侍郎一职,故而人称侍郎老大人。此刻崔承戟故意这样说,显见得是知道午后贞杏那句话了。
宝音忽见水面倒影处二叔的嘴角抿成直线,眼见着崔承戟恼了要发怒,宝音慌忙离座福身:“二叔,宝音知错了。”
盏中茶汤微微摇晃,崔承戟抬眸:“你有何错?”
“宝音不该借祖父、二叔之名,在外掐尖要强、逞能斗胜。”
茶盏被重重掼在桌案,碧色茶汤泼泼洒洒的,溅了几滴落在崔承戟手背。崔承戟霍然起身,袍袖带翻的茶盏咣当坠地,碎成几瓣的青瓷滚落至宝音足前。崔承戟立于窗前,负手背对宝音:“你用我的名义,无论说什么、做什么,都无所谓。人人皆道我是大理寺的冷面阎罗,你便是在外说我杀人放火,那也没什么的。可你祖父不同。”
“门下省掌国政机要,并审查诏令,权势极盛朝中多有忌惮。你今日无心之语,若被有心人利用,他日便是刺向我崔家的一把利刃。”
闻言,宝音心头皱缩,她没想过这么多,她以为只是女儿家斗嘴。宝音慌忙跪地:“对不住二叔,我……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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