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直到成为男主们的爱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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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有燕度的陪同,花祈夏一个人是不会走这么远的。
他们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,最远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大漠中笔直的公路,和沙丘上星星点点的草方格沙障,蜿蜒到这里的水渠朝东拐了个弯,在他们身后的村落消失不见。
这地方和摆满瓜果、人来人往的村口大相径庭,仿佛被遗落了许多年似的,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建筑群的缓冲,风沙更大,房顶上没有葡萄架,只有接收信号用的天线和卫星锅。
小姑娘的家令花祈夏想起了学过的沙漠中最后一片原始村落:
这座房屋好像古老民居的缩影,泥墙尽管用木板加固,看起来依旧摇摇欲坠似的,其中一面墙上还缝钉着大大小小似的尼龙布,五颜六色,离远了看既像补丁,又像被沙尘涂抹的经幡。
花祈夏走近了,发现那竟然是来往过这里的摩托车骑行队挂上的队旗,最老旧的几张已经被沙石磨成了棕黄色,上面的logo和花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。
“学长,你之前听说过这里吗。”
花祈夏知道燕度是玩摩托车的,或许对国内外的骑行线路比较熟悉,“你看,这上面还有签名,好像都是骑友。”
“好像没有。”
燕度摇头,他转头看向最北边的公路,推测:“那边是国道,这里靠近沙漠边缘,估计以前常有沙尘暴。”
他又看看墙上签了名的队旗,上面还有各种感谢的字眼,“估计是来这里躲避风沙的骑行队留下的。”
“看来小妹妹一家人很好啊。”
花祈夏看着院子后面那棵五六米高的胡杨树,终于这一刻才感受到来自沙漠的召唤,她转头对燕度道:“那我们……去敲个门?”
燕度笑:“来都来了。”
两个人一拍即合,踩着早已沾满细沙的鞋子走近这家低矮的院子,平房后面传来“咩咩”的羊叫声。
“我来。”燕度侧身站到了花祈夏前面,还没来得及出声,有人就先一步打开了吱呀作响的房门——
小姑娘蝴蝶似的跑出来,跑过院子,扒在围墙的枝杈上,朝花祈夏笑。
燕度眉梢一扬,自觉站到一旁,把身后的花祈夏让出来,后者探头:“哈喽小妹妹。”
小姑娘被她轻柔欢快的声音逗笑,“啪”地捂着嘴巴嘿嘿,又一个劲儿地回头看,花祈夏注意到她脖颈里的红绳,像一根细细的发丝。
燕度手肘轻轻碰了碰花祈夏,低声地:“祈夏,你看。”
花祈夏抬头。
从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位脊背佝偻的老人。
她恐怕比容貌可见的年龄更大一些,身上穿着深蓝色的长裙,当地人独有的深邃五官在历经岁月的风霜后,为她留下了一张格外苍老的面庞。
小女孩咬着烤包子,手一指:“奶奶。”
被她唤作“奶奶”的老人蹒跚着走出来,慈善地看着院子外的两个人。
花祈夏和燕度对视一眼——
十分钟后。
铺了地毯的屋子里,年迈的老人笑着给两个人添茶,燕度捧着茶杯稍稍起身,十分谦卑礼貌地道谢,“麻烦您了。”
外面起了风,灰蒙的气流在广袤荒漠中发出低鸣,燕度侧头盯住院子里那一簇簇褐红色的红柳枝。
自从花祈夏方才晕眩的插曲起,这么多年来趋避风险的本能令燕度心里莫名划过一丝不安,他移动眼珠看看向屋子里的花祈夏——
小姑娘依偎在衣着干净芬芳,从内而外都释放出友好亲近气息的花祈夏身边,手中绞着脖子里的红绳,脸颊粉红。
花祈夏问一句,她就答一句,说自己的奶奶年龄大了,只会讲他们村子里的方言,父母在外打工,家里常年只有她们两个人。
燕度坐在门口,只喝茶不说话,花祈夏捏捏小姑娘的小手,“那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她说出一串名字,花祈夏和燕度面面相觑,后者挑眉,试着解码:“……娜尔?”
小姑娘就又“啪”地捂住嘴巴,另一只手依旧揪着脖子里的红绳,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,但笑声很细弱,花祈夏让她靠着自己,轻声问:“那喊你娜娜好不好?”
她指指自己,“我是夏夏姐姐,他是——”
花祈夏指向燕度,后者抱起手臂,微微歪头也等着花祈夏的后半句话,花祈夏一笑,握着娜娜的手戳戳她自己的肚子,“他是度度哥哥。”
燕度喉中溢出一声轻笑,抬手朝娜娜挥了两下:“哈喽。”
娜娜藏到了花祈夏的身后,一条腿压在铺了毛毡的木榻上,花祈夏看看坐在炉子边满脸微笑的老人,轻声问娜娜:“娜娜,你的裙子是奶奶给你做的吗。”
“嗯。”
娜娜踢掉了鞋子,光脚踩在榻上站起来。
“是什么时候做的?”
“春天。”娜娜从榻边的柜子里掏出几本书,都是被翻得散乱的语文课本。
“春天啊……”花祈夏思忖的视线在途中与燕度撞上,后者起身走过来,娜娜就跳下木榻光脚跑到了奶奶那里,坐在对方膝盖上咬着大拇指,一边好奇地看花祈夏二人交谈。
“祈夏,你是不是想……?”
两人在相处中还是培养出了些许默契的,这一刻燕度能从花祈夏的问话和神色中读出她的想法,花祈夏竟然也不太意外。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望向靠在一起的祖孙俩——
“我仔细看过了,娜娜的裙子不是太像是用已经记录在册的织绸工艺做的——我在非遗网站上查过资料,现在她穿在身上的这种,应该是老人家在扎结和后处理的时候做了改动……也可能是这一片区域独有的传统手艺,和网站上的纹理有出入。”
事实上,这种当地服装店最常见不过的布料和图纹,在考证溯源上意义不大,就算是纯手工织造的,价格也不会高到哪里去。
但花祈夏看中的是老人在扎染和织布时,出于千百年来在基因与代代相传的记忆中继承下来的巧思。
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,即使官方将当地的扎染工艺作为一项完整的非遗项目记录下来,但其中不同的村落、家族,所掌握的工艺依旧会有细微的不同——
而这一点不同,追根溯源,也许就能寻得其背后古老而悠久的历史变迁,仿若克雅河的千百条支流,各自流向他们的村落。
“老人家是春天给娜娜做的裙子。”花祈夏说,“说明她手艺还在,而且依旧娴熟,但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——”
燕度见她面露顾虑:“你想让她再做一次?”
花祈夏想了想,朝娜娜招手,在对方跑来后蹲下来问她:“娜娜,可不可以告诉姐姐,这条裙子是奶奶一个人做的吗。”
娜娜摇头,指了指自己。
花祈夏笑了:“还有你帮忙是不是?”
“是!”
“娜娜真厉害,那……做这一条裙子需要多长时间?”
娜娜比了个“2”,又变成个“7”,说17天,有零有整。
花祈夏思忖片刻,“那假如,姐姐这里有几股线,要奶奶帮忙变成一张布,就是你裙子的这种布,需要多久呢?”
娜娜认真想了想,掰着手指比了个“9”。
燕度:“9天?”
小女孩搂紧了花祈夏的脖子,小幅度点头。
“祈夏,你觉得呢。”燕度看向花祈夏。
花祈夏唯一的担心就是老人家的精力和意愿,于是她柔声耐心地先给娜娜解释了自己的来意,然后用小孩子更容易理解的话语,轻声问她——
“就像书里的课文那样,姐姐也可以把奶奶织布的过程写下来,写成一篇课文,这样有好多好多人都会知道,娜娜的奶奶是个织布大师,娜娜也是个超厉害的帮忙小能手。”
她认真和小姑娘解释的时候,燕度也半蹲了下来,在花祈夏右侧两米远的地方,单手托腮,手肘立在大腿上。
那双寒星闪烁的黑色眼睛此刻只勾缠着笑,也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在笑什么。
花祈夏给娜娜说清楚后,小丫头很新奇地替她去和自己的奶奶解释,花祈夏站起来后就耐心等着,燕度也跟着站起来——
“祈夏,我发现你和小朋友很容易打成一片。”
“是吗。”
她微笑地看娜娜边说话边踮脚去拿柜子上的茶罐:“我一直觉得小孩子的世界很干净,喜欢和他们玩。”
花祈夏:“——而且我们老师说过,想学文,最难得的就是能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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