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论如何从暴君变成祸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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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上还真掉下来个孟潜。
“你是谁?”拂尘抵住霍虞的喉咙,凝聚的气刃在他脖颈上擦出一丝猩红的血痕来,孟潜又问了一句。
霍虞心里千回百转的,但他借着夜色雨势巧妙地将错愕隐藏在了惊惶之下。
他合适地扮演着个被吓坏了的少年,倒跌两步,一屁股坐进了草丛中。
然后仰起头来,瞪着双清澈惶恐的眸子呆呆望着孟潜。
“我、我叫作姜绥……”他目光有些怯怯,扫了眼孟潜身上的伤又飞快收眼,小声,“你看起来伤得很重,需要我帮忙吗?”
阿巳目瞪口呆,为他的演技猛猛鼓掌,称赞霍虞将“含娇带怯”演得入木三分。
孟潜没有接受他的示好,他捂着伤处皱眉坐直,闷声咳了咳,鲜血晕染得更开。
抵着树干,他捏了个挡雨的术法,将他跟霍虞都笼罩在范围内,雨丝被隔绝。
然后不知他又念了个什么术法,四周倏地暗下来,灵光居然汇聚成了一支笔,以空气为幕,画了个圈。
白玉京秘术——判官笔,断是非。
霍虞眸色微深,在他登基之前,天下大小道统无数,但被公认正统传承的却只有五家,其中孟潜师承的白玉京就是其中之一。
白玉京落座在海外不老仙山之上,又有天下书楼万道之祖的美誉,人族修士修行源头,便是在此。
白玉京门训,禁止未出师的弟子入世,孟潜当年便反骨,一再违背门规。
后来霍虞登基后,灭五家道统,这规矩也就废了。
其余杂家更不成气候,不足为惧。
他记得白玉京弟子多五弊三缺,但尤擅长给人算命,十有九准。
除此之外,他们秘术也多如牛毛。
眼下这“判官笔”便是门能断人说话真伪的法术,孟潜这是在试他。
“过来——”孟潜道,“接下来我问,你答。”
霍虞爬起来,点头。
“你自城中来?”
“是。”
判官笔写下一“真”字。
“身份?”
霍虞犹疑一瞬,说:“我也不确定,我住在铜雀楼,他们说我是先魔尊的私生子……”
判官笔凝滞片刻:真。
孟潜抬眼瞧了他一眼,又问:“为何出现在这里?”
“兄长对我非打即骂,受不了想跑。”
真。
霍虞勾唇:“刚溜出铜雀楼,就碰到了你……”
判官笔利落地又写了个“真”。
“前辈,你好凶。”
伪。
霍虞顿时垮起脸,阿巳直接贴耳爆笑:“陛下,您演过头了!”
“闭嘴!”
孟潜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,勾手。
判官笔“嗖”一声飞进了他的袖子中,然后广袖微胀,霍然散成了飞舞的灵尘,四散飘溢。
霍虞讪讪,冲他笑了下。
“这城中被人下了阵法,你出不去。”那柄悬在霍虞脖颈前的拂尘略微后撤,孟潜语气里留出了几分余地,“带我进铜雀楼养伤,待我好转,我带你出城。”
被判官笔揭露真实面目,霍虞也不装了,一扫惶恐,远没有方才的干脆,狐疑道:“你不会骗我吧?”
孟潜叹了口气:“伸手。”
霍虞依言,露出右手一截小臂。
孟潜点了自己身上几个穴位起身,伤势流血稍止,然而气色却更衰败一分。
靠近,孟潜扶住霍虞手臂一侧皮肉,忽得他目光凝住,锁在那挨着腕骨处一块偏暗的皮肤上。
那小块偏暗的皮肤像是枚胎记,然而轮廓却刻意,形似张“三鱼共头”的符号。
孟潜眸色微深,拇指对着胎记摩挲了下,有片刻思忖。
霍虞敏感,手指蜷了蜷,忍住收回手臂的冲动,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孟潜抬手,往虚空勾了张陌生的咒印。
下一瞬符号坠到霍虞小臂内侧的皮肤里,透过外边一层薄薄的表皮,迸发出瞬金色的咒印。
“我承诺,在姜绥带我进铜雀楼后,亦会助对方离开羌陵城。”
“完好无损,活着。”霍虞替他补充。
“可以。”他应下。
旋即金色咒印一烁,有点烫。
“这是谶,我已做下保证。”孟潜道。
“谶”是咒的一种,传说中对天发誓的具象版,违者天打雷劈,专治食言而肥。
霍虞搓了搓咒印闪烁过的皮肤,点点头,又问:“那前辈,我该怎么称呼你?”
“这样叫就行。”
啧。
霍虞惨遭滑铁卢,装嫩又卖惨,到头来连个名字都没套出来。
假名字也好啊。
铜雀楼外修士把守,霍虞委实为难了一把。
这副身体的经脉活像是被什么血栓给堵住了,前几天他打坐静修,结果不仅连一个周天都没转完,而且还将腿坐麻了。
就算是个木头,也不可能比姜绥这个躯壳的天资更差了。
一个周天三天没转完,攒出的灵力不够打套拳,霍虞打娘胎算起都没见过这么感人的天资。
如今他这三把刷子,想在修士眼皮子底下把孟潜给弄进去,除非有个狗洞愿意给他们钻。
不过孟首座大概也放不下那个身段。
幸好孟首座本事滔天,压根没开口求助,一道秘术下来人若游鱼般眨眼滑进了楼,巡守压根没反应过来。
彳亍口巴。
霍虞自己钻狗洞。
事到如今,他(曾)人皇的体面一败涂地。
他跟孟潜前后脚,但进铜雀楼后,孟潜就失去了所有踪迹。
“陛下,孟伏光人呢?”
霍虞扫了眼把守的护卫,这些人修为不匪,几乎都是结元境修为,往哪一杵周围气压都低了许多,让人压力陡升,冷汗直冒。
孟潜带着伤,想瞒过这些人的法眼混进铜雀楼确然有些难,自己大概是被当成了幌子。
想到此,霍虞“啧”了声:“白送。”
阿巳莫名其妙。
果不其然,霍虞上楼,发现自己门口也站了排相当唬人的“桩子”,跟门口那些护卫一样,各个都有结元境的修为。
如今这世道道法不昌,修士并不算多见。
然修行共分五大境界,分别是勘世、破微、结元、归墟与不朽,每个境界还分“初中后”三个小境界。
许多人穷其一生也只能攀到“破微”封顶,“结元”已是多数势力里能够坐镇一方的高手,至于“归墟境”,放眼天下能达到这个级别的也是屈指可数。
“不朽”只存在于传说。
一直听说戚衍来此带了波高手充当护卫,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见。
他自以为隐蔽的夜出探城,到头来人尽皆知。
阿巳被这阵仗吓得肝胆欲裂:“我就说你昨天不能那么嚣张吧,今天戚衍不就找人来报仇了?”
“这些人你打得过那个啊?”
“一个都打不过。”霍虞面不慌心不跳。
阿巳:“……”
霍虞这么淡定,显得他就很像个太监。
他来到那些护卫前。
那些人也没将他这奇经八脉“一窍不通”的废物放在眼里,只是道:“姜公子,我们殿下在里间等您许久了,请进吧。”
霍虞点头推门,抽空善心大发地安慰了阿巳一句:“青天白日的,没鬼你也抖,戚衍没凭没据的,还能怎么样?”
哗——
他话还没说完,兜头便浇来一大盆黏腻腥臭的鸡血。
霍虞:“……”
一道尖锐地嗓音丁零当啷地滚了过来——
“呔!鸡血除煞,金铃降鬼,你这恶鬼怕了吧!还不快快下身!本座饶你一命!”
血淋淋的霍虞一动没动。
阿巳“哎哟”一声,以为他真被镇住了。
戚衍挂了身写满符文的金铃铛,围着霍虞伸胳膊蹬腿地跳大神,挤眉弄眼地试探。
看他半天没什么反应后,心里舒了一口气,飞快地又往霍虞身上拍了几道黄符。
就在阿巳呜呼哀哉的时候,他猛地听到暴君咬牙切齿地冷笑:“这蠢货在如今的魔尊那里很是得宠吗?”
阿巳琢磨了会儿:“也没有吧,魔尊兄弟还是挺多的,为了抢皇位打成狗头的不在少数,戚衍充其量是条吠不起来的狗。”
霍虞:“看出来了。”
戚衍这边还以为大功告成,打算再添一把火。
他扭头端了碗乌漆麻黑的辟邪汤就要往霍虞嘴里灌:“好弟弟,哥哥再帮你驱驱邪!”
不料霍虞猛地后退半步,抹了把脸上的血,反手夺了辟邪汤飞快地灌进戚衍嘴里,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:“好喝吗?”
戚衍猝不及防,掐着脖子干呕,吐得稀里哗啦。
他吓得毛骨悚然,一屁股摔地上,然后哆哆嗦嗦拿屁股挪出三米远。
声音都在打结:“你,你你你……”
“你你你你……”霍虞鹦鹉学舌,笑得阴恻恻故意吓唬他,“七哥想对我说什么呀?”
这声“七哥”不亚于索命的厉鬼半夜掏被窝。
戚衍在魔尊这一辈里行七,霍虞这声“七哥”除了名不正言不顺,倒也算不得错。
戚衍支吾半天,“你怎么还不去投胎”云云的话他说不出来,只是一味地害怕。
他闭眼拔腿就跑,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霍虞挂窗台上放风筝。
“护卫,护卫!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,眼睛用来出气的是不是,还不快来救我、救我啊!”
霍虞长腿一伸,给慌不择路的戚衍绊了个狗啃屎。
然后他向后扫了一眼,见那群护卫依然无动于衷,有些讶异,但还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。
“七哥似乎对我有些误会,”霍虞蹲下身,慢条斯理地撕掉了身上的符纸,缓缓靠近,“我又不是鬼,也不会害人,这些超度的符咒怎么会对我有用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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