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每夜蹭睡后被清冷上神盯上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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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三夜】
芙颂撞了结界三次,仍旧无法入内,生死簿近在咫尺,偏偏她取不到,内心就跟闷油熬煮过似的,渐渐有些焦灼。
这时,窗槛前走近来了一道修直峻挺的白色人影。
芙颂忍不住望去,对方恰是白衣谪仙。
他捋袖抻腕,正执着一枝紫毫椽笔在黄帖上习字,隔着有些远的距离,她看不清对方具体练得什么字,唯一能够看清明的,是那一双骨节匀亭的手。
五指修长,力道明劲,衣带当风,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异常精致。他习字的动作缓而慢,莹白双手在烛火的照彻之下显得格外漂亮,瓷白的皮肤之下,藏着脉络分明蕴含蓬勃的力量。
芙颂昨夜没有特地去留意,今夜端详了好一阵,发现谪仙的手,真的煞是好看,教人赏心悦目。
她注意到了男人的左手手背,白昼所画的莲花咒纹尚还盘亘在上面。
芙颂很快发现了不对劲。
这一枚莲花咒纹已经显形了,想来他是看到了的,可会觉得奇诡畏惧?亦或是别作他想?
许是观察得太过于明目张胆,教白衣谪仙觉察到了,他慵懒地掀起眼睑,隔着扶疏的竹影遥遥望了过来。
芙颂惊觉自己还没掐隐身诀,在两厢视线即将对上之际,她瞬即躲避在了竹林背后。
她也搞不明白自己面对一介凡人,为何如此紧张,感觉好像是私底下做坏事被师长抓包了一般,手掌和后背隐隐浸出了一片冷汗。
芙颂浑然不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,一行一踪,皆被谢烬看在眼底。
他已经看着了她,她的招魂伞没有被竹影遮住,一览无余地绽露在空气里,藏等同于没藏。
谢烬寥寥然地抿了抿唇角。
犯淫邪的神,是要被剥去修为,打入阿鼻地狱的,换作寻常,他必会遣人将她正法,并罚抄《神职人员的自我修养》千遍,以雷霆万钧之势教导她。
但如今,他寻思着,这位日游神也没做很过分的事,远达不到淫与邪的程度。
只消她有自知之明,取走生死簿,消掉莲花咒纹,从今往后莫要再擅闯进来就是。
不知藏了多久,久到不二斋终于熄了灯,芙颂回眸一望,白衣谪仙不在窗前习字,想来是就寝了罢!
捏了个隐身诀,重新回到结界面前,正寻思着破界之法,讵料,当她伸手一触时——结界居然消失了?
芙颂来回走了好几遭,确证结界不存在了,心道了一声“好奇怪”,但也没深处去想,直奔窗槛而去,牢牢将生死簿抱在怀里,大大地松了一口气。
好险好险,生死簿没有丢,今夜可以睡个好觉啦。
芙颂将生死簿纳藏入袖囊之中,这一回,她学谨慎了,睡觉前,飘至花笼前,变出了一堆饲食放到了笼子内,温声道:“昨夜禁了你的嘴,实在抱歉啦,这是我从鸟市淘来的饲料,算作补偿,还望今夜你能安安静静的,别吵醒你的主人噢。”
红鹦鹉双翼护着鸟臀,不咸不淡斜睇了她一眼,随后翻了个白眼,没吭声。
芙颂认定这是同意的了。
她像昨夜那般,揄扬地摘下双履,躺在白衣谪仙的身侧,发觉他是朝内侧躺着的,宽阔的背脊如山岳一般冷峻伟岸。
假令是平躺的话,芙颂就能搂着他的腰,枕在他胸口上前睡觉。
但现在这个姿势有一点点难驾驭……
空气幽幽响起了一阵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。
谢烬阖眸假寐,以为她正在解囊寻那一枝连璧笔,来消除他手背处的莲花咒纹。
殊不知,他的后背忽然倾近前来一道温热柔软的躯体。
谢烬呼吸陡然凝住,僵硬地俯眸下视。
他的臂弯之下伸过来两条纤细的藕臂,轻轻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,月色从窗间外的竹丛之外筛进来,照在了藕臂上,招摇一晃,肌肤瓷白得发透,像一颗白翡翠珠子。
身后的女郎贴得极近,隔着数层衣料,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面颊拱在他的背部,像极了某种毛茸茸的动物无意识地缠绕上来。喷薄出来的温热吐息,以一种均匀的弧度,扫荡着他的背脊,掀起了一片若即若离的痒意。
跟她的肢体偕同缠绕上来的,还有湿腻腻的莲香。这种香气不同于寻常的胭脂水粉,而是女郎身体里浑然天成的。
这情状与谢烬预想之中的,全然不符。
他以为日游神取走生死簿、消掉莲花咒就会识相地离开。
结果,她只是取了生死簿,就光明正大地来蹭觉了。
她根本,没有自知之明。
谢烬恹然掀眼,作势解开她圈在腰间的手,这回,他的指腹直接触碰到了她的胳膊,温温凉凉的,他指尖一掠而去,她的皮肤马上变得发烫,染上了一片绯色。
身后传来了一声软糯的咕哝:“唔……好烫呀。”
既是怕了,那就别靠近来。
似乎感应到谢烬的心声,圈着他腰间的力道果真松懈了几许。
但下一秒,她的小腿就见缝插针缠绕在了他的腿脖子上。
谢烬:“……”
他太阳穴突突直跳,在这短兵相接之间,自己并没有平素表现得那般游刃有余。
堪堪侧回身躯,第一眼就看到那两片檀红的唇,像被春雨浇透的鹅梨花。她白得湿泠泠的,身骨伶仃,显得很瘦细。
谢烬眼神一黯,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,目光聚焦在了她的袖囊处,里面鼓鼓囊囊,想来藏了很多东西。
——描摹莲花咒纹的连璧笔,应当在里面。
芙颂睡得很香,但也有一定的警觉,隐隐约约觉察枕边人有了动静,她睁眼查探。
谢烬正欲翻开芙颂的袖囊,见她醒转,他不欲打草惊蛇,恢复成平躺之姿。
芙颂半撑起身子,眯着眼睛,滴溜溜地瞅着白衣谪仙老半晌。
谢烬习惯了被人长久注视与打量,面色冷淡无异。
倒是芙颂自个儿发现自己睡着睡着,居然缠上了对方的双膝,睡姿委实谈不上雅致,颇有些不好意思,她忙说了声对不起,立刻拢回了自己的双腿,规规矩矩地躺平,接着睡下了。
直至身侧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,谢烬才睁眼。
朝着她方向望过去,她仍旧搂着他的腰,春夜天候微微转热了,在她白皙剔透的皮肤上蒸出一层水滢滢的红。
谢烬确证她是睡熟了后,才有了动作。
伸出手去探她的袖囊。
一下子翻出了很多东西。
花生酥糖,青梅脯,小甑糕,生姜饼,合桃酥,山楂丁,膠牙糖……
怎的都是吃食?
谢烬耐心翻找了许久,才寻到了连璧笔。
他执起连璧笔,在自己的左手背点了一点,一阵近似于萤火般的微凉绿光在手背肌肤间闪过,咒纹很快消散开去。
“为何翻我的东西?”身侧蓦然响起了一道困惑的轻音。
谢烬敛了一敛眉,眸底霾意渐深,日游神方才是在假寐?
脑海里正晃过千百种应付的对策,他寻思着要不要先将她打昏,她下一句是:“师傅,我错了,我下次一定将生死簿弄保管得好好的……”
谢烬匪夷所思地循声望去,对方睡容安然,说完梦话,继续埋在他怀里睡下了。
谢烬无声地熄灭了酝酿在掌心间的真气。
原来是虚惊一场。
常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她白昼一直为生死簿一事忧虑,夜里也难免会做关于生死簿丢失的梦。
谢烬可以想象到,白色面具下方是一张怂唧唧又有些古灵精怪的脸了。
她的师傅,应该是极乐殿的司长翼宿星君——一个很逍遥的散神,民间称其为“乐神”,专门管梨园唱曲的。
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谢烬压了压眉心,一晌将日游神的吃食一并拢回袖囊里摆放好,一晌在心中有了成算。
这位小神每夜造访此处,绝非长久之策。
虽说没做坏事,倒给他的生活添了一些小小的趣味。
但谢烬并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异数与变动。
她姑且也算是他的后辈了,合该让她迷途知返才是。
这种事有些特别,事关女子清誉,她还年幼,只要多加教诲便是,不必闹到她师傅那里。
假令她明夜还来,他必定会跟她坦明。她是个聪慧的人,想来也是能够听懂他所说的话的。
尽早划清界限,才能杜绝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。
怀着这种计划,谢烬静静阖眼入眠。
——
翌日,太阳照常升起。
芙颂清清爽爽地醒来,抻懒腰时,她发现衾被全裹在了自己身上,白衣谪仙身上是一点衾被都没的。
自己居然还有抢被子的习惯!
芙颂自惭不已,忙不迭将衾被裹回去,紧接着上值去了。
点了卯后,今日照例是鸡飞狗跳但又无大事发生的一日。
芙颂翻开生死簿上最新一页,上面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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