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渣反同人记录2025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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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酷暑,被大火焚烧过的清静峰仅剩几根碳化的树干歪斜插在龟裂的岩层中,沈清秋背靠一处被烧塌的山岩凹陷,身形几乎与布满裂纹的灰白石壁融为一体。
炭黑的地面上隐有未烧尽的杂草与碎石,在热浪中发出噼啪的脆响,土壤被烈日炙烤出硫磺般的刺鼻气味,与远处传来的浓重腥臭结合,熏得沈清秋头脑发昏。
“谁?”三十丈外的黑衣人耳尖微动,抬起头敏锐的扫视四周。这个动作让沈清秋瞳孔骤缩:对方的听风辨位已深厚到这种程度了吗?
黑衣人转向沈清秋藏身的断崖方向,被烧焦的槐树枝在热浪中发出断裂声,沈清秋衣角拂过岩壁时跌落不少碎石。
沈清秋屏息蜷缩进岩石断层形成的三角阴影里,岩缝簌簌落下木炭碎屑,尽管他已小心至极,却还是被黑衣人所察觉。
听到对方的问话,岩壁粗砺的触感透过三层衣料灼烧着后背,沈清秋清晰感受到心脏撞击肋骨的频率。
这种熟悉的压迫感,他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。沈清秋无意识摩挲腕间青玉镯——这是师尊所赠于他的灵器,能挡三次元婴巅峰的攻击。
出于对方存在诈他的可能,沈清秋僵在原地,借地势藏起行踪,掐起法诀憋气隐匿。
“不出来,是想让我过去?”
黑衣人的话语再次传来。与此同时,还有对方堪称锐利的视线,审视着沈清秋藏身的地点——如今,沈清秋可以确信,敌人已发现了他。
阳光的温度很高,空气中满是灼热,在这样的火灾之后呼吸,每一次喘气都像是有飞灰黏附于鼻腔和胸肺。沈清秋在周身附上护体灵力,又叠加数道防御法阵,从土坡岩石中站起来。
从这个角度俯瞰,黑衣人脚底下的青衣人似乎被拆成了血色肉团,若不是从胸口的衣料残片判断出还有轻微浮动,简直与死亡无异。当然,即便是留有呼吸幅度,救治的效果已然不大,还不如给他一刀,让他走的痛快些。
随着沈清秋的身姿逐渐显露,黑衣人在看清楚他的脸与身形服饰后,眼角极快的向下徶了一瞬,又当即收回视线,略有惊诧。虽然说他确实想找些新的乐子,但这个新鲜玩意也未免太‘惊喜’了些。
算了,总归还是有趣更重要,即便现在是他最讨厌的正午,他也不介意为对方花上一点时间。
山坡上的人被他喊出来后,除了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,再无其他动作。黑衣人眯了眯眼睛,稍稍调整一下抬头的姿势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剑柄,喉间滚出的字句就像是淬着碎冰:“沈清秋?”
山坡上的人并没有给他回话,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、冷淡中稍有烦躁的样子。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情和无论什么时候都懒得回话的性情,当真是——令黑衣人熟悉极了。
很好——这个人,是很适合拿下。
黑衣人的视线快速在山坡与脚下轮转一圈,兴致盎然地站起身,整理起被血液弄脏的衣服。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优雅舔爪的黑豹、收起毒牙的蝮蛇,在将手上的鸟雀弄死、失去兴趣之后,又发现了另一只极其适合伸手捕一下的金丝雀。
待他将手上的血迹甩落,衣服打理整洁后,伸出擦干净的右手,掌心向上,冲沈清秋勾勾手指:“来。”
这样的动作和语气,说不上多尊敬,也谈不上情绪起伏;更多的,倒像是主人家逗狗引猫般的呼唤。当他将自己整理妥当后,黑色的布料看不出其他的颜色,反而在阳光的照耀之下,隐约渗出千年玄冰般的寒气。
正午的太阳很刺眼,光晕照射在大地上,空荡荡的地面反射出更为晃眼的枯黄。两人皆是冷淡的性子,即便是长久的视线对视,也不会擦出什么火花。
沈清秋并不想那么早介入黑衣人与青衣人之间的事件中,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,让山上的弟子们有更多撤退空间,避免黑衣人上山后大肆杀伤。
只是他没想到,隔着三十丈的距离、又有着山势的阻隔,黑衣人都能察觉到他的观察。这一点,是他疏忽了。
根据之前的推断,此人的修为至少在金丹后期,甚至比沈清秋打过交道的武痴柳清歌,还要高上些许。尤其是这家伙一上来就嗜杀同类,可想其性情残暴、手段狠厉,是个极其不好相与的角色。
如无必要,相信没人会想去接触他。
“嗯?”在沈清秋站着不动、与他对视了半炷香后,黑衣人稍微歪了歪头,眼球下滑了一下。瞄眼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青红血团,经过简单判断,果断抬起右脚,向沈清秋这边走来。
看着这么‘热情’的黑衣人,在被人快速接近和主动迎敌之间,沈清秋认真思考了半秒,选择向敌人走过去。无论如何,主动权是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的。
山门的界碑里藏着清静峰的防御阵法核心,若是能修补一二,以清静峰嫡系功法心头血为引,辅以峰主令,甚至能镇压化神修士。
只是现在——其一令牌不在手上;其二阵法破碎不堪,很难说能发挥几成功效。
有趣的是,随着沈清秋的‘靠近’,黑衣人反而停下了脚步。双手环胸,满意的盯着沈清秋主动走向他,脸上主人家逗弄宠物的戏谑更重了些:“这才乖。”
听到对方评价他为‘乖’。沈清秋左脚微不可察的崴了一下——黑衣人不仅认识他,看样子,还将他当成完全没有威胁的宠物,肆意点评。
可想而知,对方是多么——狂妄。
这本该是好事。示敌以弱,降低敌人的警惕心,待他大意轻敌时,正是沈清秋暴起进攻的时刻。可不知为何,沈清秋就是压不下心中突然涌起的怒火,想将手中的三尺长剑、换成带着倒钩的六尺软鞭。
手好痒,想抽。
闷热无风的正午,尸骸腐败的甜腥气裹着焦味在空气中浮沉。沈清秋边走边扫过地上青衣人的残躯——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已被折腾的不像样子,脖颈处的暗红指印刺目惊心。
如果他一招不慎,被黑衣人抓住,十有八九也会成为这样。
紧绷的神经拉的更紧一些,源自本能的警惕和骨子里的恐惧拉扯着沈清秋的心神,身为一个正常的、没有特殊癖好的人,谁也不想变成那种血肉模糊的样子。
但没办法,他被发现了。当黑衣人察觉到他的那一刻起,若是不主动现身、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到主动交涉的权利,怕是只能被迫迎敌,死的更快更惨。
脚下的触感从带着软泥的半山腰变成布满焦炭与杂草的山路,最终来到碎石嶙峋、土地极硬的山门。沈清秋停下脚步,瞄了一眼黑衣人,确认对方没有额外动作的情况下,屈膝蹲下了身子,指尖暗掐法诀。
虽然他也不理解为什么黑衣人会放任他慢慢走——黑衣人脸上的戏弄太明显了,就像是猎人铺设了捕捉鸟兽的陷阱,极有耐心的看着知道有问题却不得不向前走动、一步步踏入攻击范围圈的猎物。
不过,敌人的轻蔑就是沈清秋能拿捏到的破绽。轻敌是对战中的最大忌讳,既然黑衣人给了他机会,他若是不利用一二,才算是‘亏’了对方的一番好意。
右边本该有个完整的石碑,上面刻着‘清静峰’三个大字。往日里巍峨挺立的界碑——如今却破碎不堪,即便是仔细辨认,也只能勉强认出半个‘清’字。
前后对比是如此的明显,就像是往日生机勃勃的清静峰却在一夕之间沦为火海,断壁残垣,山火肆蔓,弟子死伤无数。
为保证其他人存活,沈清秋只能将峰主令临时授于他人,让今天刚成为内门的小弟子带着其他人仓皇逃离。而他自己,只得以身为引独自下山,想方设法为山上弟子拖延时间,让他们能够成功离开。
想到这里,沈清秋忍不住伸出手,指腹带着颤意,将上面的浮尘扫落——
老峰主将清静峰交到他的手上,他却没有本事守好这里。
是他的过错。
怪他没能第一时间将敌人斩杀,才害的这里被毁灭。
待他将敌人的头颅割下,用对方的鲜血洗刷此等耻辱。来日重建清静峰,方能在九泉之下,才有脸面看望对他寄予厚望的师尊。
在沈清秋踏步走动之时,黑衣人的视线一直锁定着沈清秋的身影。随着沈清秋停下脚步的那一刻,黑衣人也跟着沈清秋一起,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能让沈清秋留下的碎石。
那样一块除了一开始会有人看上几眼、感叹几句的石头,在习以为常之后,谁会对他上心?然大隐隐于市,就是这样显眼的界碑,却是整个清静峰的阵眼。
当护山大阵被破除后,这块平日里饱经风霜雨打的石头,也破碎了。
而今,在黑衣人的默认和未曾接近之下,沈清秋就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,眼中只有这块被毁掉的石头。
他先是认认真真的用清洁术将它上面的浮尘清理干净,又从袖子里掏出布锦,仔细的将残留于地面的碎石捡起来,一点点擦干净上面沾染的泥土后,慢慢将它们浮上虚空,以灵力为链接、拼接出巨石原本的模样。
只可惜它碎掉的太多了,即便是沈清秋用灵力努力的维持成原样,缺失的部位空荡荡的,随着山风拂过,呜啦啦的发出各种凄厉鬼叫。
黑衣人兴致极佳的看着沈清秋将石头拼凑完整,又看着他徒劳无功的耗费灵力将他们重新树立回去。可破碎的东西怎么能补全呢?这样一块失去太多细节的巨石,只会随着沈清秋的灵力撤去,重新掉落一地。
很少能看到沈清秋一厢情愿去修补东西,尤其是,还是被黑衣人弄碎的。他对此感到很新奇,故而也大方一回,就那么用视线凝望着沈清秋,用一种看好戏、逗宠解闷的心态,盯着眼前人忙忙碌碌。
黑衣人脸上的兴味太强了。沈清秋即便没抬眼,也能感受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。
这家伙不仅将他当成了毫无杀伤力的宠物来戏弄,甚至还在无意识的轻视于他。这份轻慢与不屑,正是巨大的修为鸿沟中,沈清秋能用来反击和弥补差距的利器。
故而,沈清秋有意无意的展示自己的无害与修为‘低下’,不仅连护身灵力被撤去,更在碎片被一点点拼接之时,总会‘偶尔间’掉落些许碎屑。
果然,在看到沈清秋的灵力全部给予修补巨石,而小部分零碎又会在在某些控制不住的情况下直接掉落后。黑衣人的表情变得更加轻松与玩味,散发出的气息里,甚至还能分辨出几丝愉悦来。
午间的阳光很炫目,当人想要直视一样东西时,往往会被刺伤和划了眼。沈清秋借背光和碎石跌落的遮掩,指尖带着血珠抚过界碑残片,灵力注入的刹那,若隐若现的金色阵纹快速勾连。
灵龙缚魔阵,连传说中的化神期,都能被困上半个时辰。对元婴期和金丹期,更是能起到灭杀的作用。
只可惜时间过于仓促,单纯以灵力拼接、指尖血勾勒的阵法,怕是功力不足。如果他真的无计可施连逃亡都不能时,以清静峰令牌与嫡系血脉,可强行将阵法完全开启。
鉴于令牌并不在他身上——估计得用很多的精血才能填补缺失。
时间即便是再拖延,拼图也有完成的时候。沈清秋收起心中万千思绪,施展个清洁咒将身上处理干净——此举拖延了大半个时辰,应该够弟子们集结列队,走到半山腰了吧?
在等等,简易阵法开启需要一炷香时间,弟子那边再给他们拖延一个时辰。两个时辰,清静峰并不算大,足够他们成功下山并离开了。
等一个时辰之后,不管有没有成功杀敌,他都必须离开。血淋淋的失败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,在明显杠不过对方时,他唯有以灵巧迎敌和言语周旋。
不过——沈清秋总觉得有些奇怪。
黑衣人对他的态度太割裂了。明明能一击杀了他,却为何放任他‘拼图’;明明已经将与他有着一模一样脸的青衣人撕成碎片,却为何现在还不对他动手?
能准确喊出他的名字,又知道这是他的地盘,难道金丹中期的一峰之主,黑衣人都完全不放在眼里?
而且苍穹山也很奇怪,求救信号他早就放了,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后援赶来?
这些诡异之处过多,临到最后,沈清秋竟有些分不清孰真孰假、孰对孰错。就连他花费大功夫救出来的弟子们,沈清秋甚至都不敢保证他们是‘真实的’。
算了,这些东西可以稍后再议。
面前的黑衣人性情极为残暴,这件事是百分百确定的。如果他不小心谨慎,会被对方撕成碎片,这一点也是肯定的。当今之计,他要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、并尽可能保全自身。
待一切收拾妥当后,沈清秋抬眸、视线如刀锋般刺向黑衣人,表情冷凝犹如山巅之雪,寒气包裹于话语之中,如同冰刃:“阁下这份拜山礼,当真别致。”
他要确认自己的主动权,故而要先发制人,将对方引入他希望对方思考的范围圈。如此,才能精准掌握对手的思维方式,引导对方与他对话。要不然,若黑衣人一剑斩来,沈清秋除了当即开启护山大阵,别无他法。
黑衣人原本正认真仔细的端详着沈清秋,‘陪’他将碎片重新树立起来,一起玩过家家。听到沈清秋的问话,鼻间发出一声轻嗤,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:“师尊的这个性子啊,可真是...”
就连一块石头,都能分走你的注意;就为了一块石头,你都要问责于我呢。
‘踏——’‘哒——’
硬底靴踩踏地面的声音伴随着奇特的频率传出。沈清秋脚底沾染着不少碎石的粉末,随着他的走动,若隐若现的奇异纹路被足迹勾画,却又在当即与土壤融合在一起,丝毫不引人注意。
等他站据在山脚之下的某个点后,与黑衣人隔着十丈的距离,遥遥对视。
“沈某不曾与阁下有什么接触,阁下也没必要屈尊降贵降个辈分,折煞沈某。”沈清秋的声音冷淡而平静,就像是收敛了所有情绪的庄严肃穆,一举一动都透露出礼节性的疏离。随着他立正站定,沈清秋将左手折扇打开,微微扇着风:
“阁下不请自来,又奉上如此大礼。沈某既为东道主,自然要妥善待客。”
“哦?”黑衣人眉毛微挑,黝黑的瞳孔中隐有猩红暴虐闪烁,话语之中多了几分兴味,就连一个极其简单的音节,都带着上扬的弧度。
话语之中暧昧甜腻,尾音勾勾绕绕如同小猫的爪子,令人遐想:“请问师尊,是想给弟子什么样的‘招待’呢?”
“沈某已再三提醒,沈某并未”
沈清秋摇了摇头,拒绝与对方攀关系。他没有随意收徒的爱好,更不喜欢黑衣人这副表面粘腻实则狠辣的作风,若不是需要拖延时间,他也不愿与对方虚与委蛇。
酒逢知己千杯少,话不投机半句多。尤其是黑衣人这样直白强势的目光,戏谑玩味的表情,就像是——将沈清秋当成他的所有物似的。
“呵。”黑衣人看看停下不走的沈清秋,对于这个距离颇为不满。师徒之间,怎么能距离这么远?显得他一点也不尊师重道,失了礼数。
不过在此之前,他可以给沈清秋一个主动的机会,若是他能抓住,一会把玩的时候,可以下手轻一点。
“师尊觉得,你我之间,谁尊谁卑?”
黑衣人双手环胸的站着,向后做出个稍微斜靠的姿势,看起来闲适而懒散,与沈清秋端正的站姿形成鲜明对比。在说到‘尊’‘卑’之时,更是流露出一副唯我独尊的傲慢,拿视线撇了一下沈清秋脚边的土地。
“......”
沈清秋接收到对方与两人脚下来回扫视的目光,再分析一下对方的话语——这是在明示他,沈清秋曾亏待过对方,所以黑衣人功成名就后找上门来,要用这种方式展现武力,讨回应有的公道?
真是风水轮流转、莫欺少年穷。他究竟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物?
沈清秋努力在脑海里四处翻找,直至神识都生出尖锐的疼痛,依旧没有想起来与这人有一丝一毫的联系。在思考无果后,沈清秋斟酌的回了一句:“沈某再三回忆,确实不认得阁下。”
接着,沈清秋相当上道的将黑衣人夸了一遍:“如阁下这般剑眉星目、气质出尘之人,兼之修为高深莫测,想必定然是家学师承渊源,沈某若是见过,万不会忘记。”
嗯。沈清秋自认夸奖的应该是非常到位,不仅夸了对方的长相能力,还顺便将他的长辈夸了一下。与之对比,黑衣人却是一上来就毁掉他的家园,当着主家的面虐杀同类,显得颇为无理取闹。
如此,沈清秋妥妥占据伦理、事实、情感上风,只要注意别惹怒对方,聊天应该能继续下去——毕竟现在是他势弱,干不过对方还要拖延时间,唯有认怂示弱。
当然,为了保证即便是对方突如其来暴起伤人,沈清秋左手的折扇里早就藏有噬魂钉、乱魄散之类的防身武器,右手更是时刻掐诀,只需拖延一炷香,之前布下的阵法就可启动。
单纯拼修为和力量,他确实没办法一击毙命。但只要他保命手段多、伤敌机制完善,妥善利用阵法、毒药、暗器、刺杀、言语攻心等技巧,将剩下的一个时辰拖延完,应该是不成问题的。
黑衣人原本再次听到沈清秋的否认,右手已下意识伸出、做出攻击姿势,但沈清秋紧随着的‘夸奖’,令他停顿了一息。原来沈清秋也是会夸赞的,当他想要夸奖别人时,更是能将身上的淡漠气质收敛,眼神诚恳的就像是端厚长辈。
只是——家学师承渊源?
沈清秋这是在反讽呢?还是在自夸呢?
黑衣人毫不客气的盯着沈清秋的眼睛,其中的嘲笑与冷意呼之欲出:“多日不见,师尊好像变得聪明些?”左手伸出,稍微揉了揉右手的手腕:“阴阳怪气的程度,倒是比之前越发深了。”
“......”不,他真的没有。
沈清秋迅速将刚才的话语过了一遍,再次确定应该没有问题。作为从没与对方产生联系的、陌生的长辈,他刚才的问话与夸奖绝对不会出错。
不对,等等——这家伙看起来好像跟他是有联系的,而且还称呼他为——‘师尊’?
如果不是对方的恶趣味的话,这件事一定蹊跷!
“阁下为何喊我师尊?”
沈清秋眉头皱了皱,直觉这个称呼是最为关键的一点。甚至于,黑衣人找上门来报复,都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可这么要紧的事情,他却总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将它忽略,并且还在无意之间将自己坑了两次!
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;还是对方这个人找错了发泄对象?
“呵。”黑衣人冷冷的剐了沈清秋一眼,抬起右脚,大跨步向沈清秋接近:“师尊亲自将弟子带回山来,这是又想划清界限?”
每一次都是这样,死活不愿意承认他,说什么‘没收过’‘我不是’。现在还做出一副失忆、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,是想激怒于他,好让他放他死亡吗?
可惜,你想快些寻死,他偏要让你受尽痛苦而继续存活!
“!”感受到对方情绪一瞬间变化,黑衣人迅速逼近而来,沈清秋当机立断飞快后退。边退边悄咪咪的手中灵石捏碎渗入焦土,于地面上激起细微的金光。
某些分不清晰的片段自沈清秋眼前快速闪现,心口突然砰砰跳动起来,总觉得好像在不久之前,也有人这么跟他说过——白色的窄袍上,因他的质疑,曾断碎了不少线头。
那么,那个白衣是谁?当时发生了什么...记忆在此处轰然炸裂,刺痛的闪光生出晕眩的头昏脑胀,不管是黑衣人,还是白色衣角,都忆不起来一分半点。
沈清秋边退边躲,最后还是忍不住发紧的嗓子和心头涌起的别样情感,肩膀下意识绷紧,后背满是冷汗——不知道为什么,自从看见黑衣人的那一刻,他就耐不住想干架的想法。
可当他真正接近黑衣人,尤其是黑衣人向他袭来后,心脏的砰砰跳动声就像是从他耳边发出,全身骨骼下意识疼痛颤抖了一下。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恐惧如影随形,沈清秋总觉得,如果落入黑衣人的手中,下场可能比死亡还惨。
“你就只会逃吗?”
森冷的声音如毒蛇爬过耳廓,阴滑粘腻的触感令沈清秋下意识打了个寒颤。
沈清秋施展的轻功是清静峰顶级步法踏雪寻梅,在平日里的对战打斗中,除了专门以刺杀为生的亡命天涯者,没人能追上他。
可现在,黑衣人的脚步比沈清秋要更快,有时甚至能预判到沈清秋下一步的落点,提前到达哪里。沈清秋不得不半空调整身形,足尖于地面轻点,借力翻身后迅速逃往下一个方向。
这场角逐战延续了一炷香的时间,黑衣人开始感到乏味。鸟雀如果喜欢乱飞,就该撕下它的翅膀,打折它的双腿。故而,他先沈清秋一步落在对方一定会出现的方位,饱含暗劲的一脚踹出,正中沈清秋腰间。
看着被自己踢飞的猎物,黑衣人满意的勾了勾嘴角。他一向喜欢一击制敌,甭管沈清秋要玩什么,压住之后,再听听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里,能说出怎样的花言巧语。
“沈清秋,你之前可比现在要勇多了。”黑衣人停下脚步,确认沈清秋一定会在这一击后失去抵抗能力。既如此,他也愿意多嘲笑两句:“怎么,终于怕了?”
来自腰间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,黑衣人看似寻常的一击竟隐含千钧重力,震得他经脉发麻。腕间青玉镯在这一击之下生出刺目裂痕,这件能抗住三次元婴巅峰全力一击的护身法宝,险些在对方的一脚之下,如薄冰般碎裂。
在这个元婴不出、化神沦为传说的时代,沈清秋以金丹后期就能登临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峰主位,可想而知,能抵抗元婴、化神的武器有多稀少。就连这个抵御元婴期的护身法宝,都是老峰主给沈清秋赐名时,赠予的宝物!
沈清秋咽下口中滚涌的腥味,左手折扇抛出,借其力于半空中强行翻身,剑尖点地,再次翻滚后站立,化去对方的力道。修雅剑深深的插入地面,沈清秋半靠在它身上勉强支撑起站立的姿势。
好在黑衣人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,反而在一旁悠闲的站着,满意的看着沈清秋吐出几口鲜血:“师尊当年傲气的很,现在倒是懒了许多。”
随着沈清秋从储物袋摸出不少丹药,吞咽之时喉结滚动,黑衣人盯着仅有一层薄皮包裹的颈椎和喉骨,右手下意识做出抓握动作——
‘真漂亮。’黑衣人眼中猩红一闪而过。
这样脆弱的部位,只需要稍微一个发力,猎物就会在他手中哀鸣。尤其是,随着他的手掌收紧,猎物会因为喘不上来气而手忙脚乱的反抗——
胸腔会浮起剧烈的颤抖,坚硬的骨头会本能的在他手心来回摩擦,轻微的闷哼与大口喘息融合,最终变成无处可逃的绝望。
黑衣人的手已经开始发痒,已经开始设想沈清秋在他手心努力挣扎却又怎么都逃不出去,想死亡却又忍不住贪念他赐予的那一丝丝空气的样子。
那张精致白皙的脸皮会因缺氧浮上一层桃花粉,失去血色的嘴唇却又会成为纸一样的苍白。更有甚者,说不定会跟之前那个一样,眼眶盈满欲流不滴的泪珠,随着他的手腕缩紧,最终在他面前哭出来。
“师尊,歇够了,就再来?”黑衣人极有风度的提醒对面嗑药的人,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替他出谋划策:“这次对拼一下内力如何?修养了这么久,总不能光用来追赶吧。”
“......”对于黑衣人的提议,沈清秋脑子里莫名冒出一句话:你人还怪好的?
日头从正午烈阳渐向西斜,沈清秋的拖延时间政策实行的很到位。为更好的准备一会的撤退,他将口中的丹药咽下去,试图以言语为自己争取调息的时间:“沈某确实未曾见过阁下,阁下可是将沈某错认为那位故人?”
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信息,对方却像是对他过于熟悉,连他的轻功落地点都摸得清清楚楚,敌知己而他却不知彼,形势对他极为不利。
“你是想说,我报复错了人?”黑衣人反应极快的跟上沈清秋思维,并即刻提出可行办法:“倒也不难解决。”
黑衣人将腰间的心魔剑抽出来,笑得极其平和:“要么你主动走过来、让我详细观察一番;要么我将你打在地上、认真分析一下异同。”
“......”在束手就擒和打一架追寻生机中——
沈清秋当然选择干架。
能活着干嘛要死;能通过说话拖延时间干嘛要打;能正常的站在这里,干嘛要主动被喜欢虐杀同族的玩意‘分析’?焉知这家伙的‘观察’是不是将他拆解成零碎后,极其物理性的研究?
距离一开始接触黑衣人,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。地上的焦土味和青衣人身上的血腥味于空气中形成了新的古怪味道,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弥漫,恶心的沈清秋想吐。
随着他刚才的四处奔跑,除了一开始的灵龙缚魔阵,沈清秋还悄无声息的布下天火惊雷阵。黑衣人不是喜欢放火烧山吗,沈清秋就还他一片红海,让他也感受一下被烈焰包裹、玩火自焚的快乐。
一念既出,沈清秋将左手的折扇‘唰’的打开,随着折扇的角度转变,数道冰魄针与蚀骨刃从沈清秋左手发出,右手掐诀将修雅召唤回来,沈清秋足尖点过地上某块碎石,衣袂翻飞如鹤掠寒潭。
修雅剑清光潋滟,剑身映出沈清秋决绝的神色,于风刃形成的旋涡中划出数道新月形剑气——静若寒渊、动若狡兔,既决定要动手,就要倾尽全力、一击必杀。
“还说我认错了人。”黑衣人左手袖子一甩,周身三丈空气骤然凝固,沈清秋发出的数道暗器尽皆呈自由落体下落;右手抬起,心魔剑裹挟暗红魔气横扫开来,抵挡住沈清秋直击过来的修雅剑。
心魔剑推甩的瞬间,周遭的地面瞬间出现数道深壑,附近的土壤轰然坍塌、掉落其中,就像巨兽獠牙,随时要将人吞噬。黑衣人看着迅速跳出三步远的沈清秋,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杀气:
“除了你,还有谁这么阴险狡诈、各种下流手段频出?”
沈清秋一击不中,立刻后退,在听到黑衣人的评价后太阳穴突跳,握扇的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。他抬脚欲退时,靴底竟将半融的焦土踩出龟裂脆响——这声意外的碎裂,暴露了他险些失控的心绪。
为了自己的声誉,沈清秋当即反驳:“用兵之道在于诡诈,何妨限制于手段?”
“是嘛。”黑衣人突然笑了一下,轻佻而上翘的尾音就像是带着钩子,猩红的舌尖与洁白的牙齿相映衬,就像是蛇信湿滑的舔过耳畔,吐出甜腻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:“那,弟子可要好好讨教讨教。”
黑衣人手中的心魔剑闪着红光,一招挥出,裹着腥风的剑气竟将沈清秋身后的半座山崖拦腰截断!绝对的境界威压之下,天地灵力疯狂暴动,周边重力像是被人增强十倍,沈清秋每次呼吸都像吞下腥甜的铁砂,金丹在灵府疯狂震颤。
沈清秋刚刚变换身形进行躲闪,九道裹着鬼哭狼嚎的剑影便封死他所有退路,几乎在瞬息之间,黑衣人就闪现在沈清秋的面前,钢筋一般的手指成爪,抓向沈清秋的咽喉。
沈清秋的精神紧绷如琴弦,即便是一开始设想到了双方修为差距极大,却也没想到连一击之力也无。退无可退,那便迎剑而上。
沈清秋并指抹过修雅剑刃,被血珠浸染的剑芒凭空暴涨。在刺向黑衣人之前挥剑斩向焦土,火星迸溅处引燃埋藏的天火惊雷阵。沈清秋一脚将黑衣人踹入阵法之中,爆炸气浪与无边火海暂时逼退黑衣人,身边的剑影却并未受此影响而消逝。
九道剑影接连贴着沈清秋脊背、腰侧、足踝掠过,沈清秋身形如风中落叶般飘忽不定。受制于空气中威压与魔气,精妙步法踏雪寻梅在此时发挥不出平日里的三成,尤其是在沈清秋翻身躲避之时,最近的一道剑气削断他额间半截发丝。
看着深陷火海的黑衣人,沈清秋快速从储物袋中摸出丹药补充灵力和疗伤,他修为本就比不过对方,唯有通过各种行为来勉强填补武力之间的鸿沟。
但——沈清秋摸向储物袋的手突然僵住,装回灵丹的玉瓶已空,各色疗伤丹药更是消耗了六成左右,续命用的九转还魂丹还剩下三粒、爆种用的大还丹只剩下十粒,毒丹倒是因近不得对方的身而剩了许多。
事急从权,沈清秋不得不考虑,要多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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